最终张海峰没有受罚，警察全当没看见，任碧还想说什么，被朱明舵硬生生压了下去。
几人离开的时候朱明舵追了上去，朝他们跪下磕头。张海峰和徐丽理都没理他径直离去。
李泽蹲了下来，和抬起头的他平视：“你磕什么头呢，是觉得道歉就有用了还是觉得这样可以骗点同情？”
朱明舵说：“我没指望这样有什么用，但我心里过不去。我的儿子就这么成了杀人犯......”
李泽冷笑：“所以呢，你跟他们跪干什么？真要过意不去，不为什么不死一死见着死者再跪下磕头啊？”
朱明舵愣在原地，怔怔无言。
夏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会原谅的。”
说罢，转身离去。
等到三人上了车，王含水问：“去哪？”
李泽打了个呵欠：“回学校吧，我累了。”
王含水从后视镜看着夏晴，说：“我觉得她现在需要散散心。”
李泽懒洋洋道：“你发现了？”
王含水说：“前后小动作差太多了，而且她看向张海峰夫妇的眼神太明显了。这都察觉不出来，我就该改行卖洗眼液了。”
张雪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中情感复杂：“他们都没发现呢。”
王含水说：“不用怀疑你父母对你的感情，如果不是警察拦着，你爸真的会把那头猪给打死的。但你的情况已经超出常理了，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他们的思维认知之外，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
张雪说：“我只是很想再抱抱他们，和他们说一些事。才希望他们认出来吧。”
李泽说：“按道理来说，你强行附身生人过了今晚就该消散，不过我可以给你延长一天。不过这要看学妹，如果她拒绝了，这次施法就一定会失败。不过我了解她，你不必担心。”
张雪眼睛微微发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泽语气认真了起来，“不过强留人世这一夜，你注定此生无**回，你真的想好了么？”
张雪原本严肃地听着，忽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呢，就这啊？来生？那对我来说太飘渺太虚幻了，我根本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可我爸妈就在眼前，我伸伸手就能碰到，这还用选吗？”
李泽说：“都由你。”
他朝张雪说：“但你记住了，切记不可泄露你的身份。那是你的血脉至亲，一旦你亲口说出自己的阴身，无论他们信或不信，冥冥之中就会建立联系，以他们的命魂反补你，寿数必然大减。”
张雪点了点头。
李泽朝王含水说：“你没有用牛眼泪吧。”
王含水开了个导航乱点了个地方就发动了车子，随口答道：“嗯”
“虽然你装得很像，但你好几次装作看鬼都看偏了。很傻。”
王含水说：“本来就不是给你们看的，唬一唬那些看不见的人而已。”
张雪由衷称赞：“你还真厉害，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李泽问：“你这是要去哪？”
王含水说：“我烦心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逛，还挺有用的。”
张雪说：“谢谢。”
李泽说：“万恶的有闲阶级。”
王含水说：“怎么，要不要姐姐包养你？”
李泽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了挣扎之色。
富婆，可以让我少奋斗五十年的富婆......
王含水嗤笑：“就你这德行，谁乐意包养你啊。”
李泽一下子非常失望。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了根细羊毫笔，勾了点朱砂，对张雪说：“脸转过来。”
张雪乖乖照做。
李泽落笔前补充道：“会很疼。”
张雪说：“我可以忍。”
李泽将笔点在张雪的眉心。张雪正咬牙准备着迎接疼痛，却只感到有一点清凉。
李泽开始运笔，随着繁复的纹路一点点勾勒，张雪开始低声呻吟了起来。
开始只是一点痒，然后慢慢从眉心蔓延全身，像是蚂蚁爬过。
李泽加快了速度，张雪感觉蚂蚁开始张嘴咬下了，那种疼从皮肤渗入骨髓，再一点点地侵染灵魂。
“啊——”尽管她极力压制，但痛呼声还是从牙缝之间漏了出来，她的手指深深抓入车座中。
李泽皱眉：“别抓，真皮的！”
王含水：“......我都没说话你激动什么？”
李泽打了个哈哈，手上动作依旧不停：“泥腿子下意识就这么说话的，见谅见谅。”
王含水说：“我是不在意车座的，但你们最好克制一点，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车上在发生什么不纯洁的车辆振动关系。”
李泽疑惑：“你这车隔音效果这么差吗？”
王含水脸上隐隐露出了青筋。
李泽恍然大悟：“哦，你是觉得自己尴尬是吧，直说嘛，绕那么多干什么。”
“李泽。”
“干啥？”
“记得你当初被我挖出来的那些小秘密么？”
李泽面色一僵，手上不由更加用力，张雪又叫出声来。
“不记得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老是往外面甩，懂么？”
李泽说：“姐姐你这么纯情的......懂了懂了。”
等到了地方以后，张雪还瘫在座位上微微喘息着，胸口起起伏伏。
李泽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王含水顺手扯了过去：“谁给你惯的坏毛病？”
李泽叹了口气：“很累的。我就想来根放松一下。”
“以后不许抽了。”
李泽耸了耸肩。
他问：“你不是想要见鬼么，为什么不涂上牛眼泪？”
王含水说：“没意思。”
她把烟放到嘴里，李泽给她打了个火。
“我现在不也见到了么。”她朝车里努了努嘴，火星一上一下，“和人没什么两样。”
“和人心比起来，鬼怪算什么。真和我比起来，你这道士见的鬼反而不算什么了。”
李泽点了点头：“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啊，姐姐。”
王含水说：“我大概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了，回头我传给你。要说给她听么？”
李泽说：“没必要。最后的时光，让她和她爸妈好好聚聚就行了，为什么非整些腌臜恶心的东西让她看。”
王含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抽完了烟。
这时张雪走了出来，眉心画着一片柳叶。看着面前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恍如隔世。
王含水说：“先好好吃一顿吧，这可是首都最好的小吃街。打理好情绪，明天再去见你爸妈。”
张雪闻着烟熏火燎的香气，温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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