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曹延正宣布了农协主席与组员名单以及农民自卫队队员名单,钟财旺有幸当上了自卫队的队长,非常高兴,在让他代表农民自卫队讲话时,他有生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展示出了他健谈的本领,让宣传队的成员们刮目相看,曹延正也告诉地点着头。他最后表示,作为自卫队的队长,一定会带领队员尽到打击绅粮复辟,保卫革命成果,保卫已经获得解放的人民的责任,他的话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斗争就由钟定富主持,他厉声叫喊,让自卫队把恶霸绅粮带上来,立即,从一间屋子里,钟进友被五花大绑着押过来,他头顶上那顶高高的尖尖帽显得十分的扎眼。虽然他失去了自己,由自卫队员看守着,但是,并没有人对他进行任何的折磨,然而,他的状态却相当的差,头被狠狠地朝下按着,身子已经弯到了九十度以下,全然没有了那们风光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如果不是有两位自卫队员拎着他的手臂他可以早就摔倒在地了,也许,对于他来说,出席这样的场面倒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他已经觉查到自己的天下从此再也不会回来。
口号开始热烈地喊开了,“打倒恶露钟进友”,“农协万岁”,“一切权利属于农民”……
紧跟在钟进友后面的,是钟家直系的老老少少,他们全都低着头,一路哭哭啼啼,走得非常慢。看到这个情境,少数农民妇女居然悄悄地哭了起来,有农协成员就走上前去,提醒他们注意阶级感情,同情心是发自一个人内心的,对他人凄苦命运的一种理解,但是,在某些时候,它也被赋予了一定的阶级性。
钟进友被押到台子前方的正上头,他的家人则站成一排,列在他的身后两三米远的距离,因为谁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包括钟进友在内,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而他的家小,已经有大多数瘫坐在地上,他们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这些从前的公子小组们,从来就没有把这些穷苦人看在眼里过,但是,当这些人团结起来后,就形成了强大的威慑的力量,让他们绝望,让他们心惊胆寒。团结就是力量,但在我们的民族,团结却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不团结,大家是一盘散沙,会任人欺凌,团结,却又要受着精英们的*弄,成为别人所利用的棋子,成功上位后,便只剩下语言修辞上的糊弄,当他们自发团结起来时,却又多做着无法无天,人多为王的傻事,只顾眼前,不计长远,最终也逃不过被收买、被镇压、被瓦解的结局。
口号声喊了足足有十分钟,停下来后,斗争会正式拉开序幕,提前组织的那些诉苦人一个一个走上场来,他们的表现与钟家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们脚发软,只要一跨上台子,就不能自主地朝前行进,几个就坐在了地上,后来,干脆从着开始哭诉,有两人打死也不敢上台去。最后,成功讲述自己被绅粮压迫剥削的只有三位,这三位相当镇静,虽然他们说得也并不是那么好,有时,会离题很远,但,至少还是把绅粮如何对待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少了一些狠劲。
由曹延正辅导的那人,总还算完成了任务,他所讲的事情,其实在鸡公寨,没有一个人没知道,对于他的遭遇,大家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特别是他女儿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情楚,到底是谁弄大了她的肚子,是他自原的,还是被逼的,随着她的自杀,便都成了谜,但,这笔帐,却不得不由钟进友承担。一声“还我女儿”,让斗争会进入了高潮,好些妇女为些流下热泪,一更加卖力地呼喊起口号。口号场震耳欲聋,带山谷都发出了共鸣,钟进友的全身抖得更凶了,而他的家属,已经全部都像一堆肉一样堆在了地上,连哭都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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