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的家世果然不凡。”秦祥林嘴角抽了抽，笑得要多假有多假，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王默对秦祥林这敬而远之的态度早有预料，倒也不以为意，没有刻意解释澄清什么，而是反问道：“秦厂长，你知道胡雪岩、盛宣怀吗？”
“这个，略知一二。”秦祥林有点想不明白王默为何要在这当口提起胡雪岩和盛宣怀，这两位可都是实业和行商圈子里大鳄级别的人物。
王默接着说道：“胡雪岩和盛宣怀能成为闻名天下的大商巨贾，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有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支持。不知道我这么说，秦厂长是否赞同？”
秦祥林隐隐有些明白王默想说什么了，颇为诧异地看了看王默，不过还是缓缓点头：“不错，如果没有左大人和李中堂的鼎力支持，胡雪岩和盛宣怀或许还能富甲一方，但断然不会有今日这般显赫。”
从古至今，有官方背景或者背后有官方势力支持的商人，在商场上的优势都是普通商人的几倍、十几倍。对于这一点，任何踏入商场的人都是心里了然的，因此利用各种手段争取官方的支持也就成了商人们孜孜不倦的追求了。
秦祥林对此当然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资本太小，又没什么背景，没办法获得上海官方的支持和保护。如果能有官方势力的支持，首先强加在泰和纺织厂身上的各种捐、税和费就会减少大半，而且也不会再遭受黑帮份子的勒索和骚扰。仅凭这些就足以让泰和轻装上阵，更不用说在原料进购和出货等方面的便利和优势，一飞冲天几乎就是必然的。
王默没有再卖关子，而是说道：“我说的让泰和起死回生，是希望秦厂长能到我们四川去办工厂。相信秦厂长明白我王家在川南地区代表着什么，有我王家的扶持，泰和的发展还用愁吗？”
秦祥林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紧皱眉头：“去四川办厂，这……”
王默没有让秦祥林推脱的话出口，而是直接插话道：“秦厂长不必多虑，我并不是让你将泰和纺织厂搬迁去四川。没有搬迁那个必要，这个泰和纺织厂就让它破产倒闭就是了。”
这话一出，秦祥林还没说什么，秦振鹏就不满地大喊道：“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泰和破产倒闭，亏你说得出来。你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添堵的？”
秦振鹏冲着王默大喊大叫，马上引起了特战队员的愤怒，全都杀气腾腾地怒视秦振鹏。如果不是特战队的严格纪律约束，恐怕敢冲着王默大呼小叫的秦振鹏早就被特战队员们撕成碎片了。
秦振鹏被特战队员要吃人的目光吓得直哆嗦，再不敢说什么，四周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王默却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依然慢腾腾地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秦公子不必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泰和纺织厂破产倒闭之后，机器厂房变卖了还债，补发工人欠薪。然后到四川重新建起一个泰和，至于建立新泰和所需的机器设备，由我王家负责提供，保证是全世界最先进的纺织设备。秦厂长，你意下如何？”
秦祥林思虑良久，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最终还是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去四川建新厂或许有出路，可奈何我实在力有不逮，没有办法再筹集足够的资金建新厂了。”
王默微微一笑：“这个秦厂长大可放心，建新厂的机器设备无需你筹集资金购买，我王家可以给你贷款。而且，这个贷款不收利息，分五年偿还即可。”
“什么？”秦祥林震惊地当场站了起来，“王公子你此言当真？这可不是儿戏，你能说了算？”如果能无息贷款购买机器设备建立新厂，他的风险就基本为零，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王默郑重点头道：“没错，不需要你出资，只要你带着人去四川即可。不仅厂房机器设备可以给你贷款购买，就是第一个季度的人工和原料费用都可以给你贷款，一样也是无息贷款。至于我说了算不算，只要秦厂长去了四川，见到我父亲，自然清楚。如果我承诺的这些条件没有兑现的话，秦厂长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无息贷款这一招，王默早就计划好了的，否则穷乡僻壤的四川凭什么吸引这些在大上海拼搏的民族资本家。再者说了，他有工业母机在手，机器设备都可以低价拿到，转手再高价卖给这些办厂的人，他还大赚了一笔，何乐而不为？
在这个洋货大肆冲击市场的时代，本土民族资本太弱小，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可身在内陆的大西南却是未曾开发的处女地，只要市场培育起来，民族企业不愁发展。
王默相信，假以时日，当他带着川军冲出四川的时候，这些他扶持起来的民族企业也必然能跟随在他身后，冲出大西南，走向全国，对洋人发起另一种形式的战争。
无息贷款、官方扶持这样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馅饼从天而降，虽说内心深处还有些许疑虑，但在这个年代敢于开厂办实业的秦祥林终究还是非常有魄力的人，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当场答应了下来：“既然王公子诚意十足，只要贷款一事真的能兑现，我立即变卖在上海的产业，举家迁去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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