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杰都忘了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但这个身体的主人却一点都没有感到畏惧，稍微把头一侧，猛地横向一甩，砰的一声，足球被弧线顶出，远远落到一个队友脚下。
队友迎门怒射，皮球顿时化为天外流星，远远飞到门将望尘莫及的高度。
浦杰马上明白过来，这又是某个小号的记忆。他心里忍不住有点埋怨，怎么随机到这人身上来了，他这会儿最想看到的可是邢玉强的视角，凭蛛丝马迹，说不定能猜出所在的位置，通知宋总想办法把人抓住，就万事大吉了。
可惜梦境由不得他操纵，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就当看一场VR镜头的足球比赛好了。
这应该是某地的小球员比赛，一帮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正在糟糕透顶的球场上呼喊奔跑。
他置换进去的小号似乎是红白球衣一方的中前场核心，盘带突破，进攻指挥都搞得有模有样，坑坑洼洼的烂草皮上，他是唯一一个还能连过两人以上的球员。
传出几次被浪费的好球后，他似乎来了脾气，在中圈前突然提速拦截，一个扣球晃倒盯防他的对手，在包夹的防守队员连拉带拽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情况硬是摆脱了两个后卫，在门将扑来的时候上身一晃，骗过重心挑射得手，把比分改写成三比一。
可过来庆祝的队友看起来并没多开心，只是没精打采地跑来击了个掌。
而刚才被技术碾压的几个防守队员，都露出了怨毒的眼神。
浦杰看着自己小号的行动，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在刚才转动的视线余光中，他清楚地注意到，场边那个面色阴沉的教练一边对自己的球员大吼大叫，一边在身侧另一方教练看不到的地方比划了一个砍在大腿上的手势。
一声哨响，比赛再开。
这个小号还和之前一样严格的执行着教练的指示，可能有球探在场边围观，每当他靠近球场那一侧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炫技一样把对方的球员轻松晃过，之后或是直塞，或是内切。
渐渐地，对方的盯防变得密集，他不得不后撤远离禁区，转而寻求给队友制造杀机，很快，一次穿裆直塞助攻就把比分变成了四比一。
进球的球员没有跑向他，而是和另外几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他的球技明显高出场上一截，而他的人，似乎也被不动声色地孤立。
他蹲下紧了紧鞋带，摸了摸球鞋内侧足弓处的破洞，扭脸看了一眼边裁身后一个戴眼镜正指着他在询问什么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向中圈。
再次开球后，球很快传到他脚下，他斜向一拨轻松晃开一个扑来的对手，一边带球推进，一边观察着两侧队友的跑位。
这时，身后好似响起了一声怒骂，紧接着，支撑腿突然受到猛力地冲击，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楚扩散，他的身体就已经向下倒去。
失去重心前，他拼命想要迈腿去追那颗滚远的足球，但踏下的小腿，顷刻折断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角度。
他惨叫一声，倒在破破烂烂的草皮上，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还在滚动的，黑白相间的圆球。
砰，球被踢飞。
浦杰浑身一颤，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很好，平安无事，连腿毛都没掉一根，还是那么浓密保暖。
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没全亮，拿起手机，才发现距离闹钟还有十几分钟。
可身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倦意，他想了想，爬下床关了闹钟穿衣洗漱。
其实浦杰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不需要去搜索新闻，一个小球员被“不慎”断腿这种小事，还不至于惊动什么大媒体，也够不到大多数网民的聚焦水准。
而且，即使去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被断腿到那种程度的小球员，职业生涯还没开始，恐怕就已经可以宣告提前结束。
他叹了口气，打开笔记，写下猜测出的又一条规则。与他本人无关的马甲小号，并不一定会顺利达成他的愿望。
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沮丧，原本已经有了大致计划的家乡改造，又要晚些才能起步了。
上午码了不少字后，浦杰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就开始查找资料，不再等那个磨磨蹭蹭的小号，找一条新路开马甲进行实验。
可一听说他要去宋总家里吃饭，他老妈从吃饱就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最后生拉硬拽把他带出了门，非要去商场买一身得体点的衣服不可。
想想自己现在也确实没有特别合身的衣服，以后要是身体的进化还以强壮为主，那么衣服的尺码差不多也就不会再有太大变化，他乖乖跟去，让老妈挑选他来付钱，买了两身。
不管怎么说，母亲的眼光总比他自己的好些，回去对着镜子照了照后，基本还算满意，不是贴身衣服，不必先洗，他选了一身挂好，作为明天去吃饭的打扮。
到晚上等来了呼叫的视频通讯，才知道方彤彤已经住到了宋文玉家，屏幕里一张小脸一个劲往里挤，嚷嚷着喊：“大哥你怎么瘦成这样啦，在家难道都不吃饭吗？那你明天过来可一定多吃点，不然不让你走！”
“不让他走，住哪儿啊？”方彤彤笑着逗她。
“我去跟妈妈睡，大哥睡我屋！”
“喂喂，那我呢？”
宋文玉笑着一搂表姐脖子，“你也睡这儿呗，上下铺，又不算同床共枕。”
屏幕对面换成两个丫头，浦杰都有点插不上话，聊了一会儿，胡婷婷又抱着孩子闯了进来，非要在视频里跟他好好道个谢，那副恨不得跪下磕个头的样子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后问了一下他的忌口，喝白酒还是啤酒，胡婷婷就抱着已经在打哈欠的宝贝儿子晃悠出去。
叽叽喳喳一直聊到十一点半，宋宝籁醉醺醺地应酬回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要赶着出去帮胡婷婷的忙，聊天才算结束。
这一夜，浦杰睡得很好。
他隐约觉得自己该梦到点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惜，他的能力从未如他所愿过，这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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