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一笑，“你在水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昏迷。那么……你不是应该想明白了吗？我不是人类。”
谢子深愣了一瞬，然后盯着宁初，久久没有言语。
宁初深吸一口气，看着满院子的灯光，那灯光映在她眸中，闪闪发光。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她可以将这一切告知谢子深。
不管之后谢子深的反应是与自己分开，恨不得从未与自己相识，还是如同苏杭一样，想要探窥甚至研究自己，她此刻都无所谓了。
她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所以，她退缩了，对于谢子深，真的不公平。
她需要告诉谢子深真相。
……
风从天空飘来，扑向了两个人的身上，凉意沁染，宁初却觉着心底更凉。
“是的，我很自私，也很自负。”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眸看向谢子深，“所以，我用这个世界，骗了你。”
风乍起。
凉风吹起宁初的马尾，在毫无着落的肩头慢悠悠地飘荡，而宁初的话语冷淡而克制，缓缓诉说着她默默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我不是人类，你也见到了，我……是传说中的美人鱼，我与你们人类不一样，所以，我一直不想跟你有过多的接触。”
她的眸子里，荧光闪烁，“谢子深，我不想骗你，但是……我现在遇到了危险，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陷进去。那天你父亲来找我，告诉我即将会有麻烦，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无知无觉地跟着我陷进去，我不能让你出事儿。”
谢子深一把抓住宁初的肩膀，话语里格外受伤，“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凭什么认为我无法承受？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让你退缩了？让你认为我离开你才是好的？”
月光徒劳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树叶簌簌作响，宁初摇了摇头，“是普通人类无法理解的那些，是沾染会殒命的那些，不能让你冒险，你也不值得为了我去冒险。你永远也想象不到那些可怕。”
谢子深怔怔地松开宁初，苦笑一声，“看，这就是你的自以为是。”
“你抬头，现在发生的一切，你能理解吗？”
宁初身体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她抬头，看向那没有边际的远方。
谢子深深深地看着宁初，然后仰头看向那无边的天幕。
黑色的墨迹在天空中晕染，浓重的云彩缓缓地挪动着，然后遮掩住了天边的那轮昏淡的月。
此消彼长，月光的收敛让院子里的灯光显得更加炙热，光影投在宁初的脸上，让她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里。
冷风更甚，卷席着天边粗犷的风，吹进了小院里。被遮掩住的昏淡月光最终敛去了所有的痕迹。
墨云重重，开始在空中堆积。
刚刚那清净的小院里，不仅出现了莹莹的灯光，连天气都变得截然不同——安静的月夜，变成了风雨欲来。
“啪嗒啪嗒”浓重的雨点夹带着泥土的腥味，打在了院子里，打在了两个人的发顶，鼻腔里全都是雨水的土腥味。
院子里的摆设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终于完成了变化，葡萄藤上满是布置好的璀璨灯光，由虚幻变得真实。
遥远的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震慑的人心底发麻。
垂落的丝丝雨滴织成了厚重的雨帘，在眼睛前笼罩了一层模糊的保护。
即便是转瞬间大雨倾盆，事物变化，也没有让谢子深落荒而逃，他怔怔地看着宁初，仰头看着天际的磅礴大雨。
耳边都是雨声，都是宁初的话语声……
宁初的声音冷淡而自持，“你也看到了，自从你想起来了所有的记忆，这个世界崩溃了。连世界都可以扭曲，你不害怕吗？这些，这是解释不了的现象。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非自然的现象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谢子深拧眉地看着院子，看着院子里迅速积起的水洼。
“你所说的危险，指的是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子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不是人类，会有什么后果呢？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宁初自嘲一笑，“更何况，能让你父亲来提醒我的人物，可以想象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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