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能……”华袅的母亲眼中含泪看着坐在对面的孩子, 一时间不知道对方这么说是真心还是只是在安慰她。
她明明记得华袅小的时候虽然长相可爱精致，也被人误认成是女孩子过，但从小学到高中也没表现出一点对男生感兴趣的意思，反而是对待女孩子都非常温柔。
现在突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说要和他共度余生，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和华袅父亲的原因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没有什么不能的。”华袅垂眸，想起自己和酒吞的初遇，他嘴角已然藏不住笑意，“我和他也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 只不过是刚好遇到了彼此, 其他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去考虑罢了。”
“一定是这样了吗？你想没想过这条路有多难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眼角仍在不断渗出泪水, 华袅仔细看过去, 发现岁月不知不觉间已给她带来了不少痕迹——泛着皱纹的眼角, 鬓边藏得仔细的白丝，还有不自觉弯下的腰身。
即使在华袅来之前她努力地整理好自己, 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但现在也被悄然弥漫的无力感击垮了。
这个女人坚强又脆弱，对他的感情充斥着抵触又在缝隙中悄悄地探出一丝关心。她复杂难懂, 对于当时年纪尚小的华袅来说似乎更难以理解对方的感情，但是现在，他总觉得他似乎是懂了一点。
华袅叹了口气, 起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声回答：“我知道。”
被华袅靠近后女人身体僵硬了一瞬, 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手里拿着华袅再次递过来的纸轻轻擦拭：“你现在那个工作, 对同志包容度不高，万一被爆出来可能就要面临着被封杀的风险。”
华袅点头，确实现在国内整体氛围对同志都不是那么友好，但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不会后悔。
“你们两个之后也不会有孩子，等老了可能会面对很多问题。”他母亲将纸巾攥在手里，看华袅神情依旧坚定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我也查过一点资料，今后要是有条件你们可以移民，如果想在国内的话，过些年之后可以以我的名义领养一个孩子，好歹老了也有个照应。”
“这些……你们在一起之后应该也有考虑过吧？”见华袅不出声，她又从身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听说你们当明星来的钱快去的也快，但还是要适当地存一点，这些年你打来的钱我都没动，你拿回去存起来吧。我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什么工作，总之你们两个既然要在一起，不要有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多为以后谋划谋划。”
说着说着，她似乎有些收不住，仿佛这些年来欠给华袅的关心和唠叨都要一天补全一样，嘴上说着自己也不能帮华袅什么，实际上暗暗查了不少资料，甚至华袅今后若是不能继续在演艺圈发展后的出路都给想了好几条。
华袅眨了眨眼睛，感觉眼中有些酸涩。他没想到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母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华袅的母亲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仍在继续说着：“……琪琪和我吵过很多次，说我不太关心你，不太照顾你的心情。我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没有，不是……”华袅几乎是强忍着，想把那句话说出来，却被他母亲制止了，“你就别安慰我了，这么多年我做的确实不好，我心里有数。”
“把那位叫出来吧，我也有点话想和他说。”
等酒吞从书房出来，华袅的母亲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些样式老旧的首饰。
“耳环和戒指是给琪琪留的，这个镯子是准备给你未来媳妇的，不过现在也一样。”她拿起一个镯子递过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算是一份心意，你不要嫌弃了。”
那镯子不管是色泽还是样式都带着一丝年代感，而且明显是女士用的，小小巧巧的样子放在酒吞手掌里，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违和。不过酒吞一点也不嫌弃，反倒神色郑重地收了。
“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太合格，他之前的人生没太关心他，现在弥补好像也晚了，今后……劳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说完这话她又止不住的泪意，裴父见状把人揽了过来，一边用手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着。
之后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对于热情地留他们吃饭的裴父，华袅直接找了个机票已经订好的借口离开了。
虽然这次来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但他也不想再这样喜庆的节日里，呆在人家让他母亲含着泪不断地说对他的愧疚。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也早就放下了。
“唉，算起来我和妈也因为这件事吵了几十次了，她现在也算是蜕变了吧？”被裴父扔出来送华袅和酒吞的裴瑛琪抱着臂感慨，“前几年我还劝她去看心理医生来着，她差点把我耳朵揪烂。”
华袅揉了裴瑛琪头发一下，没说话。
这些年他母亲对于他和妹妹的教育和关注一直处于两个极端，对他不闻不问，对他妹妹则是掌控过度。大概因为自己经历过那种事，琪琪又是女孩子，所以生怕孩子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而受到伤害。甚至连高考选学校都要他妹选离家近的，导致他妹抗争了三年这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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