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镇军营议事厅
厅里除了最前的桌子前围坐的一圈人，后面又满满当当地排了许多简易木椅，将军中所有除了最下头的兵丁以外，所有带了点头衔的都叫了人，凤三向来不大喜爱这种排场事，上头的令直接叫了传令的放了便是，把人都一个个拘在这儿不知又费多少时间，只是这向来是朝廷军中传统，他也只好遵照的。
“今日聚了来，是为了河间秋操之事。”
讲话的是段祺瑞身边司书中的其中一位，这些传令的事通常段祺瑞也不必亲自来的，只叫他们去做。
“袁总督自操练新清军，这难免以往还有些各自辖地的兵未见过新军的不同，不明朝廷旨意，以为故意要剥夺兵力，对以后这推及国内其他镇诸多不便，况且也有许多新式的军械，如步枪、炮之类的也未能普及，因而，尊两宫旨意，由第三镇段祺瑞统制做帅，从一、二、三镇中选拔各营组成守方，由原清联军军做攻方，不日将于河间举行秋操实行，彰显国力。至于我军选拔营尚未定，请各营、队......做好操练以备选。”
“谨遵圣意。”
余的还有些诸多嘱咐的话也不甚打紧，因而凤三为仔细听也不做叙述，花了半日时间方将所有人都放了走，因着这些上头的人都不在，下头的兵丁也偷了半日懒，王赫之一时无事索性往营地里闲晃，等着凤三出来。若是太早过去，定要被那群叔伯抓了说半日的。
他正到营地门口，却见凤三身边时常跟的那个叫周岁的正在外头站着，看那样子仿佛已经站了好一会儿，脚边那位数不多的草都给他踩秃噜了，就吹了个口哨叫，问他怎么来了。
“王少爷，我家少爷呢，家中有事寻，小姐叫少爷得空了回去一趟呢。”
王赫之冲着议事厅那儿努嘴，说他正里头关着还未出来，叫他别等了，有什么话的他给带进去，周岁也不啰嗦，王赫之与凤三、段家的关系都是知道的，他也等着去回信，便将事情与王赫之说了，这事呀还是与段宏业有关。
段宏业带着姨娘丫头来了天津后段祺瑞存了心要给他立个正室好叫人管束他，有了儿女也不能整日里再荒唐，原来要这段祺瑞的意思，若段宏业有意将那姨娘扶正也也可，只是他夫人张氏却不同意，她本来就是做继母嫁进来的，只是一直未有所出，深怕说他不贤惠的，若是随随便便给长子找个正室，岂不是将这不贤惠的名儿坐实，在者，这些年她一直无所出早将宏淑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过些年宏淑也要许人家，若是长嫂的身份不济对她也不好，便坚决不同意，铆足了劲要寻一门好搭配的人家，好不容易定下来了，这段云业他却又生了事情，又看中了个唱戏的，叫定亲的人家业知道了说他不是个好夫家，不愿意结亲了。这下可好，他家里倒是曲艺双全了，外头名声全没了，气的段祺瑞当场就把他扭回来一顿打，这会还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认错，这不怕又是军棍伺候，家里谁都劝不住，宏淑想起凤三的交代这才叫周岁来军营告诉凤三。
这事王赫之也知道，便等凤三出来将这所有事情告诉，只凤三也并未急着回去，王赫之却很好奇：
“你这会子不会去，等你大哥被打成个瘸子再回去？还是你，”王赫之压低了声音，“还是你真准备等他把你哥收拾了你好...”
凤三伸手就将他扭成了个反手麻花。
“你当这是跟你家一般勾心斗角呢，我眼下若是丢了军务回去老段还要说我，我若是替大哥说话摆明了火上添油，后天排休我再回去，况且，不过救世打一顿，以往也不是没打过，”凤三的手被王赫之挣脱开，又大声地喊：“又不是跟你一般娘们唧唧的，被你爹抽一顿能嚎几个月的。”
“段云业！说好了不提这事的，你还说。”
两人你追我赶地在军营里一阵打闹，后又将秋操之事向众人说了，嘱咐些操练示意，待排休那日先找了人去探听段祺瑞的来去，才晃回段公馆，先去买了些孩童玩闹之物，又给宏淑买了她喜爱的事物，另还有些给家中王氏、段宏业妾室们的东西，满满当当地叫了个车才将全部都装下到了段公馆。
何度早收到了信凤三今日回来，一早就等在了门口，如今他也对凤三诸多依仗，凡是家中叫段祺瑞的事要去说，多半交给凤三就能成，每回何度在旁都被他对段祺瑞没些大小的话吓得心惊肉跳，偏偏段祺瑞仿佛很吃他那招，也叫他惊奇。
“老爷在书房？”
“是，昨儿半夜到的，一早去了躺袁府，午膳后又在那儿处理些军务的，还没出来。”
“可去了大哥院子里不曾？”
“还未。”
“段瑂呢，可带来过？”
“也未曾，一直跟着姨娘屋里，也不敢带来见老爷，怕老爷还在气头上呢。”
“那那个要新娶的姨娘呢？”
“也不敢进门，大少爷也闹过两回了。”
两人说话间已然快到了书房门口，凤三停下嘱咐了些话，而后才进屋子，段祺瑞正盯着墙上一副战时图细看，一时用心也没注意到后头，凤三示意屋里的人不提醒轻手脚地过去，段祺瑞要笔，他递了过去，一偏头见了那递笔的手抬了眼注意到凤三。
“你今日怎么来了？”
“排休。”
“臭小子又偷懒。”
凤三见他转身放下了笔便坐到一旁的棋盘边，晃了晃里边的子示意段祺瑞。
“哪儿叫偷懒啊，我这不勤家来跟您讨教，怎么招，来一盘？”
段祺瑞边嗤笑着坐到棋盘另一边，嘴上不说凤三下棋菜，下却是叫他先手，凤三进门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这盘棋怎么下，因而吓得很是痛快，没有半点心机，就凭自己拿半篓子的棋艺水平，没过半个时辰，果然...就被段祺瑞杀了个片甲不留，由此可见上回他那棋下的是多有他娘在上头保佑了。
“你这臭棋篓子也来跟我下，比上回还退了许多步，你这儿哪儿是跟我讨教，是找我骂呢，往后别来找你老子下了。”
凤三连连称是，又说些没皮没脸的话讨段祺瑞的笑骂，临了了，眼珠子一溜才将话提到了重点上，估摸这这时间何度也快将人带来了，于是开口：
“是是是，我这棋臭，您找大哥下去呀，那才叫个旗鼓相当。”
何度带着人刚到了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没将脚迈进去，这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那日段宏业被狠狠打了一顿往后，哪有人敢在这位段爷面前提的。果然，段祺瑞一听就把收拾了一半的棋盒重重地丢回去，扭头就回案前，偏偏这凤三还当没点眼色的继续追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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