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开玩笑的学姐被他认真的眼神扫了一下，竟然一把抢过他怀里的文献，表现出淑女的一面。
“没关系，我只是多等你一会儿。哦，对了，要吃宵夜吗？”
“宵夜？”
电梯间内，怀抱文献的南云学姐竖起右手一根食指，里面蕴含着精心提炼过的生命能量，浓郁到足有三人份。
原本并无食欲的楚楠，只是瞧了那根手指一眼，立刻感到腹部一阵酸楚，尾巴就像猫咪听到猫条撕开的声音一样，硬邦邦地立起来。
“真好懂，就像猫一样。”
图书馆外的角落，魅魔少年接受学姐的投食。
尾巴缠住学姐的手指，一点点吸收能量。
“这都是学姐你的错，害我又饿了。”
“别急，慢慢吃。”
吞噬能量的时候，楚楠的意识变得恍惚，隐约回到十年前的某个夜晚。
阴暗的夜色里，一个被父母抛起的小女孩儿正坐在病床上抹眼泪。一个比女孩儿小一点儿的男孩儿坐在旁边不离不弃。
就在这时，他大脑一阵刺痛，少年的记忆不断地影响他的五感，他好像变成了那个男孩儿，温柔地拥抱了那个女孩儿，填满女孩儿的心房。
在女孩儿最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他担负起本不属于他的角色，变成女孩儿最重要的人。
痴迷于生命的力量，他自责地问道:“学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楚楠早就知道原因，可他还是会问，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罪恶感让他举步维艰。
也许他应该放弃过去的身份，彻底代入到少年的角色，如此，他才能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代替少年补偿这个女人。
可他脑中浮现出一个问题，别人认同的身份与自我认同的身份，究竟哪个更为重要。
就在这个时候，南云学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注入能量的速度也在加快。
“汗青先生，你不是有一个全力支持你兴趣爱好的女友吗？”
楚楠微微一怔，转而苦笑，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原来你还记得今天上午的事情。”
就在今天上午，他在服装店遇到学姐，曾经说过，他用工资养活女友，而女友做了他的全职主妇。
上午失去的记忆也在刚才吞噬生命能量的时候，一并恢复过来。
当时他用的假名字就是汗青。
说完这些话，他从服装店逃了出来。
现在学姐旧事重提，大概是要取笑他一番吧。
看着楚楠像猫咪舔光猫条似地恢复理性，南云学姐说道:“我从不相信有女人愿意做男人的附庸，男卑女尊是这个世界的伦理，女人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一切男人都不过是女人的卫星。”
“所以，当你说到你的女友为了支持你的爱好，愿意放弃自己的追求，我只会觉得恶心。”
就在这时，对他露出饲养者表情的学姐，露出了挣扎的神态。
“可是，当我发现汗青先生是你的时候，我同时又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尾巴松开那根注入生命能量的手指，楚楠问了一句:“什么？”
学姐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我发现你比我还要懂我。”
“原来，不是所有的男女关系都可以被伦理所决定。我早就变成了你口中的那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
月光下，她收回地月亮的仰望，转头看向楚楠，羞愧地解释:“我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讨你的欢心，让你幸福。所以，我考虑了很多，为了你，别说是女尊男卑的伦理，我可以奉献一切，包括我的命。”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我知道这太不正常了，连我也觉得我很不正常，人虽然是社会动物，不会谁离开谁就不能活。”
“但是，人也不能独自活着，人类需要交往才能活着。”
渐渐地，她又露出回忆之色，时而痛苦，时而欣慰，苦笑着说:
“那天夜里我被父母抛弃。我的朋友也都是骗子，奶奶更是对我爱答不理。在我成为天骄之前，这些家人都不存在。”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楚楠:“如果没有你的关怀，没有你的肾脏，我一定会被排除在社会之外，然后走向毁灭。”
她呼吸急促地说道:“现在你变成了魅魔，是人类的公敌，也是世上唯一的魅魔，我希望我是你的保护伞，支持你走向幸福。”
然后，她的眼神又开始黯淡，“我不会强求你接纳我一个神经病，毕竟，我为你做的一切全都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算你讨厌我，我也活该。但是，我依然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一定答应我。”
“什么？”
看着南云学姐露出忧伤的神色，被学姐饲养的楚楠同样感觉到忧伤。
学姐果断地说道:“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帮助，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楚楠被吓到了，他没有山盟海誓，因为他不是学姐眼中的那人，他只能关切地说:“学姐，你别这样。”
学姐更忧伤了。
“对不起，小楠，我是这样一个精神病，我应该收敛，但是，我必须说出来，我不想死，我需要你支持我活下去，为此我也会支持你做任何事情，不要舍弃我，好吗？”
明明微笑着阐述一件事情，非常理性地说出自己的病症，可楚楠却感觉到学姐的精神正在走向崩溃。
他知道至少要给这个女孩儿一个承诺，安抚学姐绷紧的神经。
“我不会抛弃你，学姐。”
“真的吗？”
“嗯。”
他点点头，他是个守信的人，说不抛弃，一定会做到。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承诺，学姐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此刻泪眼盈盈。
“这就够了，小楠，从今天起，你想做什么，我南云都会为你办到。”
楚楠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只希望学姐你办到一件事情。”
“什么？”学姐满怀期待，别说是给他提供生命能量，就是再困难的事情也能为他做到，哪怕是牺牲自己，帮他进化成真正的魅魔之王。
楚楠微微一笑:“我希望学姐没有我，也能活得很好。”
明白楚楠是为自己好，南云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办不到，小楠，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没有你，我一定会死。”
楚楠摸摸学姐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我知道学姐你暂时办不到，在你办到之前，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帮助你成为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好。
好到两人心里都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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