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球本事没有，就会鬼鬼祟祟的害人！你不是堂堂国公吗？不是号称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吗？不是说他们不会生事吗？你倒是把他们安置在你家的庄园里啊，推给巫小子算哪门子事？”阿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大帝深深的看了赵国公一眼。
这个舅兄啊，本事是有，忠心也足，可是气量太狭小，总是遭人诟病，德不配位啊。
老黑在一旁煽风点火:“赵国公，换成是我，这绝对不能忍啊！不就是些许流民吗？咱堂堂赵国公能怕了他们？不要怂，收下，狠狠打阿丑的脸！”
废话，早就知道你俩穿一条裤子了，上这个当才怪！赵国公翻了个白眼，把他俩的吆喝当马耳东风，颇有唾面自干的风范。
“巫卿以为如何？”大帝满怀期望的看向巫恶。
巫恶沉吟了一下:“名不正言不顺。”
这下轮到大帝为难了。
是啊，巫恶以什么名义接手流民？不同于赵国公等勋贵，巫恶只有一个官身，还是区区七品，没资格收食邑、部曲的。
伯爵以上或是前朝的柱国，或仪同三司，可以开府建牙（同“衙“），安置这些流民一点问题没有，到巫恶头上就是逾制。
这真是个无解的难题，就连赵国公都愣了，没有办法破局。
“不过……”巫恶拖长了语调，一下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没有不过！”阿丑粗暴地打断巫恶的话，眼睛狠狠地瞪着巫恶。臭小子，这酒都没有喝，就飘起来了？
大帝瞪了阿丑一眼，声音格外柔和:“你有什么想法、什么顾忌，只管说出来，言者无罪。有需要朝廷出力之处，朝廷定当全力以赴。”
“要说顾忌肯定有，要是我真金白银砸进去，到赚钱时候别人巧取豪夺，把这产业夺过去，那我可白费功夫了。”巫恶眸子里闪过一丝质担忧。
“立金契！”
大虞的金契等同于丹书铁券，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即便是大帝也不敢轻易违背。
“然后需要提供一块百亩的荒地给我，越贫瘠越好，周边给我协调好水源。”巫恶简单提了一下。
“还有呢？”大帝接过话头。
“没有了，其他我要的东西你们又提供不了。”巫恶平静的摆手，嫌弃得不要不要的。“然后我长期雇佣他们做工，问题就解决了。”
散朝，阿丑堵着巫恶埋怨:“你个臭小子，让你不接，你偏偏接下了。就算要接，你好歹讹点银子啊！结果你个棒槌！”
话不中听，但关心之意尽溢于表。
巫恶笑道:“丑翁且请放心，此事我有分寸。朝廷的银子，那可是不能拿的，不然日后说那是朝廷投的厂子，直接收回去，我去哪里哭去？”
还可以如此无底线？阿丑觉得天雷滚滚，枉他以滚刀肉著称，却从来没想过还能如此无下限。
不要高估了人性。
棚户区，所有人被召集起来，听着巫恶的训话。在这些流民眼里，未必有什么朝廷、官府，却真的有巫恶——赈济是真的，刀子也是真的。
听到巫恶将他们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招到厂子里做工，流民们第一次集体发出了欢呼声。
自然也有人发出疑虑声，重点在老少二字上。
“有啥难想的，老少是扫不动地还是装不了箱包、煮不了饭？总有活计能适合干的。”巫恶满不在乎地挥手。“半大小子给我干半天活念半天书，敢懈怠看我不揍他！”
棚户区一片震惊。读书，那是读书啊，往往一个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这位东主却大方的要逼着孩子们上学啊！
虽然他们不知道科举与巫恶要他们学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却不妨碍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厂子里按出力多少给工钱，犯错的要扣钱，比如这些老少的工钱肯定比不过青壮。”巫恶把丑话说在前头，没想到却迎来一阵喝彩。
“还有工钱！”许多人震惊的叫道。
浩浩荡荡的流民除了碗，啥都没有拿，一应物资巫恶早让人准备好了 。
清一色崭新的被褥、崭新的衣裤、崭新的工具，虽然眼前只是一片废墟，却让人心热腾进来。
最终初几日肯定是睡帐篷，但流民们，不，应该说是工人们，按着巫恶的规划，迅速盖起一排排宿舍，浩大的厂房也拔地而起。
按着规划，道路整平，人员开始分工，依旧是那老规矩，不许串岗！
神机监冶炼好的炉子、吹管络绎不绝的送来，很是假公济私，问题是有谁管得了他呢？
老少的问题真的好解决，无非是搞后勤而已，偌大的地方还安置不了？
每一班组的工头由大伙儿自发推荐的，厂长由巫恶随手指定，把家伙事儿安装好，收购了足够的石炭、长石、云母、河沙，第一组工人到位，炉火升起，按事先定好的比例投入材料，便正式开工。
彤红的液体冒着腾腾热气，流入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模具里，模具嵌入地面得以快速降温。
冷却之后，一块块透明的玻璃呈现在大伙面前。
没等工人们惊讶，玻璃已经被收整，送入下一个工棚。
厂长鲁阿橹进入下一个工棚，看见工人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一面刷上银水，玻璃中便现出那工人清晰的脸庞。亏得事先几次三番的教育，工人的手虽然哆嗦了一下，却没弄掉下去。
这时候已经不能称为玻璃，要叫镜子了，这纤毫毕现的镜子，根本不是昏黄的铜镜能比。
厂长可以相像到，这玻璃镜一上市，会对市面上造成多大的冲击。
以鲁阿橹不多的见识就可以判断出，铜镜这个古老行业算是彻底完蛋了。
一种野望在心底滋生，鲁阿橹发誓，一定要让这世界的每一面镜子，都出自自己的手下。
巫恶不太满意的摇头:“鲁阿橹，在不违背我大原则的前提下，想法加快进度。另外，配方上，你们也可以自己研究，不要怕失败。”
可是，这得多花多少银子啊！鲁阿橹肉疼得简直不能呼吸，总觉得无数的肉夹馍在眼前飞舞，竟至离他远去。
但东主的话不能不听，否则这屁股都没坐热的厂长宝座就得改姓了。
“一旬押一次货去东市一品香找傅婉儿掌柜交接，资金清算到位，不予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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