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无君父！
大帝怒气上涌，很想直接把这混小子拎过来暴揍一顿甚至是直接宰了，出一出这胸中的恶气，然而并不能。
这次事件，皇室理亏在前，哪怕以大帝的霸道都没脸说是巫恶的错，抓报馆总编也只是因为那文章的煽动性。
不提霹雳弹的事，最新的冶炼钢铁更是深深扣动大帝的心弦，与之相比，望远镜都得一旁呆着去。钢铁产量的增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农具的钢铁化，可以提高耕作的效率，获得更多的粮食；意味着前线的士卒能得到更多的武器补给，能够支撑更大的战局！
尽管不情愿，大帝还是得承认，从感情上来讲自己偏向滕王，但从江山社稷的角度出发，即便巫恶真杀了滕王，自己还得想方设法替他脱罪。
天下最膈应人的莫过于此。
“另外，午门外跪着洛邑县令、神都府司马与太学祭酒。”高公公小声禀报。
“所为何事？”大帝隐隐觉得不对劲。
“洛邑县令莫愁，上血书一封，要求严惩滕王，赔偿香水作坊损失，白银……十万两。并宣称作坊工人觉得愧对东主，要出去当流民，被他暂时截下。”高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大帝一眼。
大帝面无表情:“继续。”
“太学祭酒程处嗣，前来请罪，自陈管教无方，致使太学半数以上太学生至午门静坐。”高公公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
大帝沉着脸，猛然一脚踢翻了身前的矮几，盘、碟碎了一地，上头的果蔬四下滚落。
“现在的问题是，自从把报馆总编抓了，静坐的人数剧增，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太子忧心忡忡的进来，“他们用行动诠释了道路以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抓捕报馆总编时，大理寺门前山呼海啸的一声:恭送先生，至今让我震颤。儿从未想过，区区一胥吏出身的半个文人，竟然比大宗师还受推崇！”
“在大理寺牢狱内，总编牛占山兀自在编写书稿，标题是《我在大理寺的日子》，大理寺上下投鼠忌器，别说是用刑，连过堂都顾虑重重。”
“至于跪宫的神都府司马包整，纯粹是一腔热血上了头，进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也不想想，这可能么？”太子苦笑着倾泻满腹牢骚。
“情况可能比这还糟。”高公公小声补话。“神龙府的监测，巫监正撤回在各家派驻的人手，安排人员逐步离开神都，却查不到这些人员的动向，”
大帝眼里，危险的光芒闪烁。
“本该月底交付的望远镜，现在巫恶的回复是没有了，玻璃厂的人员正不动声色的开始转移。”太子叹着气。“这厮咋一点气都忍不了呢？”
大帝霍然疾步出宫，太子、高公公对视一眼，无奈的跟了上去。
午门之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盘坐于地，一言不发，却给人一种极度的压抑，仿佛面对一座沉默的火山，现在是极为平静，可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发！
“召巫恶进宫！”大帝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巫恶进宫，身无寸铁，避嫌之意十足。
“你这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大帝咬牙切齿的看着巫恶。
巫恶无辜的摊手：“我保护自己的产业、保护自己的家园，有错吗？”
“那么，你彻底关闭的作坊、悄然转移的人手，何解？”大帝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巫恶沉吟了一下，神色间有几许挣扎：“非要说吗？好吧，恕我直言，既然大虞无法保证我的财产安全，那我也只能另觅退路。”
“无法保证？”大帝气笑了。“滕王交宗人府处置了，随行士卒交神龙府审理了，你还想怎样？”
“公开审理，那些士卒、将校，最少也得流配边疆；滕王身为皇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公开行刑。”巫恶的要求让大帝怒气上涌。“并且，陛下得公开承诺，私人产业、家业神圣不可侵犯，如未触犯律法，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帝狠狠砸碎一个茶盅。
巫恶无谓地耸肩：“随便了，反正我是没信心把产业放在这里。”
大帝气结。
高公公眼见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那个，巫监正，万事好商量，咱慢慢来。滕王之事，你退一步如何？公开行刑有损皇家颜面呐！”
巫恶想了一下，点头道：“好，但是必须当着我的面行刑。”
大帝缓和了一下情绪：“私产的保护可以写入虞律，但那什么‘皇帝不能进’的屁话绝对不准出现！那种藐视皇权的话，再让朕听到，朕保证，你的脑袋一定会搬家！”
“报馆总编放出来，报馆复业。”巫恶的条件也接踵而至。“香水作坊的损失滕王全额赔偿，不接受白条。”
大帝气得牙痒痒，才想出白条这一招替胞弟延缓一下压力，谁晓得被巫恶轻描淡写的一句堵得胎死腹中。
“可以，不过要尽快疏导人群散去。”太子也提出要求。
巫恶点头：“其实，牛占山出狱，报馆复业，他们便会自动散去。”
……
大理寺门前。
巫恶的登场引起全场的关注。
牛占山从大理寺出来，怀里抱着一摞书稿，见到巫恶便是一愣，笑呵呵地将书稿递到巫恶手中，双手抱拳，对着外头的读书人团团一揖。
人声鼎沸，瞬间从极静变成极动，士子们欢呼着，欢庆这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
牛占山却是愣住了，看着眼前怒气勃发的罗衣女子，有些畏缩的收了收肩膀：“你，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利有两日才能从汝南回来么？”
“你真当我傻是么？你这里闹这么大，我怎么呆得下去？算算日子，我总算明白过来了，你是想支开我，自己抢这风头！”女子怒容满面。
牛占山苦笑：“你可不就是个傻女人么？这事是要坐牢的啊，我一男人，坐牢无所谓，你一女人家，坐牢受罪就不说了，这名声说出去不好听啊！”
李易安愤怒地一拳击出，只是落到牛占山身上却轻得只能掸灰。
牛占山呵呵傻乐。
巫恶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到牛占山的屁股上，牛占山一个踉跄抱住了面色绯红的李易安。
老牛，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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