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飞:“皙子,连你这个学贯中西的聪明人也想不明白吗?中外之别真的那么重要么?电灯好的,它泰西人发明的,现在读,点着油灯还点着蜡烛?洋枪洋炮好的,它们泰西人发明的,难道我们现在能不用吗?潜艇也好,飞机也好,都泰西人发明的,我们都要用。所以,甭管西方的、东方的,甭管中国的、外国的,只要这东西好的,自今日起,它就我中国的。”
杨度:“大总统得对。我也觉得可以理解。但现在还有很多满清遗老遗少,想不明白呀。满清覆灭时,不少人为了丢失头上的辫子而痛哭流涕。正所谓圣人也‘身体毛发,受之父母,岂忍轻弃?’”
宋骁飞讽刺地:“呀,没有了辫子,斩他们脑袋的人提着他们的头颅多不方便啊。我很早就跟教育总长严复了,有一个国民的陋习一定要改变,那就多年以来的大国教育,养成的习惯——只要不中国的,就蛮夷的,就需要反对的。现在睁眼看世界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嘛。”
杨度:“这个我当然明白。今天我来见大总统,只想提醒总统提防李经方。听他最近还经常去见刘铭传。因为万国红会的案子,廉政公署抓了刘铭传的大儿子刘盛蛟,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恐怕天下会有变。”
李经方去见刘铭传,要放在以前,宋骁飞不在意的,毕竟刘铭传李鸿章一手提拔的,还自己的结拜大哥,但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宋骁飞不得不有一些顾虑,他点点头,想了想,对杨度:“皙子,当初我真没有看错你,你回去,你的事,我记下了。”
会见完杨度,宋骁飞便叫来内政部长阮忠枢,一起坐汽车去了段府找陆军总长段祺瑞。当时,段祺瑞正在跟儿子段宏业下围棋。
段祺瑞很喜欢下围棋,长期养了一批棋手陪他下棋和当棋艺顾问,自视为围棋高手,不过他有一个不好的毛病,下棋只想赢不想输,陪他下棋得有一套本领才行:赢了他他自然不高兴,输给他多了,又会被他看不起,最好输给他半子左右。
段祺瑞的儿子段宏业吴夫人所生,从小寄养在亲戚家,十四岁才回到段祺瑞身边,虽然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但与段祺瑞一样,十分喜爱围棋,擅长围棋。
父子对弈。段宏业毫不手软,把父亲“杀”得落花流水,段祺瑞鼻子都气歪了,把棋盘推翻,指着儿子狠狠地骂道:“你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就会胡下棋!”
宋骁飞这时没有让人通报就走了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便哈哈大笑,走过来抚摸着段宏业的头:“芝泉还老脾气呀,侄子棋艺长进不少,你该高兴才对。”
段祺瑞见到宋骁飞,赶忙站起来:“大总统见笑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段宏业收拾好棋盘和棋子,便很懂事地离开了。
宋骁飞,“我今天来,来给老弟做媒的。你单身已经有好几年了,张珮蘅你也已经见过了,她仰慕你已经很久,现在二十七岁了,非你不嫁。”完,宋骁飞还指着阮忠枢:“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给人当红娘,在山东时,我就把熙官嫁给了斗瞻 。”
早在宋骁飞在山东当巡抚的时候,阮忠枢跟着到了济南,有一次无意中途经百花楼,见着了赵熙官,这赵熙官百名花丛中的花魁。两人孤灯对坐,人比花娇,阮忠枢一下子就意乱情迷,深陷其温柔乡中。赵熙官也想跟他回家,奈何这种事他们了不算数,老妈子开出五千两白银的天价, 阮忠枢没那么多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恰好那天宋骁飞吩咐阮忠枢起草电,他一手执笔,满脸泪,写了半晌,竟然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宋骁飞一问,原来为了一个女人,便暗中替赵熙官赎了身,成全了她和阮忠枢的美事,这在当时成为了官场上的佳话。
阮忠枢这时还心怀感恩,对段祺瑞:“当年多亏大总统‘成’人之美,我和熙官才有今日之良缘。如今芝泉兄也好福气呀,我听珮蘅这丫头从小就伶俐可爱,一张小嘴甜得蜜人。于夫人一见就喜欢,认在自己名下。你们成亲,天作之合。而且,今年这个时候结婚,也告诉天下人,你这个陆军总长,站在大总统这一边的。”
段祺瑞娶到张珮蘅,心里也明白这一桩政治婚姻,但张珮蘅的为人他早有耳闻,能娶到这样一位稳稳当当的漂亮媳妇,也他的福气。于段祺瑞也爽快答应了。
拉拢了段祺瑞,宋骁飞的心便放宽了一半,他寻思着,下一步怎么对付李经方。他决定去拜访一下刘铭传,毕竟不能凭杨度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刘铭传会支持李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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